突然听见静儿大叫一声,一只手抓住潘驸马的左脸使劲扭着,由于用力过猛,她的小脸涨得通红。
乳母不敢上前。钱亦绣和钱亦锦个子矮,无法将静儿的手拉开,只得不住地喊,“静儿,快松手……”
潘驸马好脾气地等她掐,还说,“无妨,我甚是喜爱静儿,等她……”话没说完,脸上的神色变得尴尬起来。
静儿终于放松了身体也松了手,众人松了口气又觉不对,一股味道飘散开来。
乳母慌忙上前道,“哎哟,是不是姐儿拉臭臭了?”说着赶紧把静儿接过去,只见潘驸马雪白的袖子上已经糊上了一团黄澄澄的东西。
虽然静儿夹了小尿片子,但尿片子歪了,臭臭又有点稀,还是渗出来了。臭臭是钱亦绣“发明”的词语,众人觉得极是形象,便在归园叫开了。
钱亦锦、钱亦绣又赶紧赔礼道歉,“潘先生,我妹妹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梁老国公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不用道歉,这怪不得别人,怪他自己,人家小娃咋都拉他不拉别人……”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着一个方向愣住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程月正满眼含泪悲愤地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半旧的月白云缎绣飘花的褙子,单螺髻上只插了根梅花玉簪。虽然穿着打扮极随意,但仍不能掩盖她清丽绝美的容颜。
原来,他们说话的声音传到了望江楼,程月从小窗伸出脑袋望,正好看见他们在廊桥里说笑。
程月看见人群里有个非常非常俊俏的男人,绣儿还跟他有说有笑,他竟然还抱着静儿,一看就是没安好心的坏人。便也顾不得害怕,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潘驸马看见程月,眼圈都红了,喃喃叫道,“月儿,月儿,真的是月儿。”
程月没看潘驸马,而是哭着呵斥钱亦绣道,“绣儿,娘是怎么教你的?娘告诫过你,不要跟非常非常俊俏的男人在一起。你竟然不听娘的话,不仅要跟这种男人在一起,还让他抱你的妹妹。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不好,冷心冷情,迟早会害死你。你太让娘失望了,娘太伤心了。”然后,冲上来从乳娘手里抢过静儿,冷冷地冲潘驸马说了句,“月儿不认识你,请你以后离我的孩子远些。”
说完,就哭着转身向望江楼走去。
钱亦绣和钱亦锦赶紧追上去,喊道,“娘别生气,娘别生气……”
潘驸马也追上前去,嘴里喊道,“月儿,月儿……”
晌午,吴止回来汇报了他打听到的钱家三房儿媳妇的事情。综合起来就是,这家儿媳妇貌若天仙,说着一口官话,脑袋不太清楚,也不记得以前的事,名字还是钱家人取的。在十二年前被吴氏买来给钱满江做了媳妇,来的时候大概在十二到十五岁之间。
这些信息再加上潘驸马之前知道的,他认为这家的儿媳妇程月,也就是钱满江的媳妇,那四个孩子的娘,有九成的可能是他的女儿潘月。
剩下的那一层不确定,是他还没有见到她,又觉得太不可思议。当初,他是亲眼看到女儿那辆马车被山洪和泥土冲下悬崖,护卫又在深山里找到了车夫和嬷嬷残缺的遗骸,以及女儿的一样首饰……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可能还活着,激动地难以自持,恨不能马上见到她。都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
不能太冒昧,再等等,至少,得想办法跟月儿见上一面……
他知道这家的儿媳妇不见外人,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想着各种办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去实施,晚上就见上面了。她,还真是他的女儿——潘月!
他跟着程月跑到望江楼,还想跟进去,被钱亦绣拦住了。钱亦绣说道,“潘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娘不想见你,你不能再去刺激她。”
梁则重也是震惊不已。他早年虽然只见过珍月郡主两次,别人或许不敢肯定,但潘月跟潘子安一样太过出挑,想认错都不可能。
他也跟了上来,上前拉住潘驸马劝道,“潘先生,好事不在忙,先等等。或许,先去跟钱员外谈谈比较好。”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钱三贵拄着拐被吴氏扶了过来,刚从万家回来的余先生也跑过来。
余先生拉住潘驸马说,“潘先生,稍安勿躁。钱家儿媳是令千金的事,我早已知晓。但这事还不宜现在声张出来……”
潘驸马气道,“我见我的女儿,关你什么事?用不着你个外人瞎掺合。”说着,就去拉钱三贵,想跟他说清楚。
余先生急了,说道,“这里不光涉及到珍月郡主,还有其他人。潘先生听我把原委说清楚,再来相认,如何?”
潘驸马想了一下,这个余修可不是个简单人,能掩藏身份给一个乡下小娃当先生也实属奇怪,先听他怎么说。
余先生见潘驸马不闹了,又对钱三贵说,“钱兄弟,我和潘先生先谈谈,稍后再去找你,把有些事跟你说清楚。”然后,带着潘驸马、梁老国公回了临荷苑,又让小厮墨香去把万家父子请来。
对潘驸马说道,“关于珍月郡主的事,他们父子两个比我有发言权,你听他们怎么说。”
而望江楼前,钱亦绣、钱三贵和吴氏愣愣地看着余先生拉着潘驸马和梁老国公去了和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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