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挥所里发出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给了登陆部队的各级士官。
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上百名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撤离到东城区、被撒丁军队俘获的阿雅克肖市民被蒙着眼睛集合到了一片广场之上,在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中被撒丁士兵当场处死。
为了节省弹药,撒丁士兵甚至没有选择枪决,而是用刺刀从背后挨个贯穿了这些一无所知的平民的心脏。
整个广场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许多被捅穿心脏的平民都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面目狰狞地倒在血泊中挣扎了好一段时间后才缓缓没了动静。
而巴特兰上校的命令也被完美地贯彻了下去。
撒丁士兵们紧接着将这些死者的头颅割下,插在长杆上带到与敌军对峙交火的前线区域,举着这些血淋淋的尸首喊话要求所有的科西嘉人立刻放弃抵抗。
当然,对于已有决心拿起武器踏上战场的义勇军来说,这种低劣且恶毒的手段根本不能激发他们一丝一毫的恐惧,反倒是将所有士兵心中的愤恨激发到了无穷大。
谁也不知道,那些被撒丁人残忍杀害,连头颅都要被羞辱般地挂在旗杆上的可怜人中,会不会就有他们的父母、亲友、子女。
而与此同时,一场熊熊燃烧的烈火也在撒丁士兵的纵火下,很快于阿雅克肖城区蔓延开来。
尤其是在双方军队对峙的最前线,那里更是几乎沦为了一片火海,就连吹拂而过的海风都带着一股滚烫的热浪,无数令阿雅克肖市民耳熟能详的建筑也都淹没在这片火海之中,到处都能听见木石因高温炸裂的劈里啪啦声。
窜天的火苗将整个阿雅克肖都照映成了一片橙黄色,撒丁士兵也顺势借助这有利的风势与火势再一次展开了对阿雅克肖的猛攻。
...
“该死的撒丁佬,他们是疯了吗...!”
北城区位于前线的一处楼房内,负伤指挥的帕斯夸莱·保利站在窗边,怔怔地望着眼前那铺天盖地的烈火,一股股扑面而来的热浪几乎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帕斯夸莱·保利也根本没有想到,撒丁军队竟然会如此急迫地想要拿下阿雅克肖,甚至不惜让这座科西嘉最大规模的城市沦为烧焦的废土。
而更令保利感到棘手的是,今夜的风向还正好是自西向东,这也就意味着呼啸的东风将会在数个小时内将这片火海蔓延到东城区之中。
尽管东城区的建筑密度较低,到时的火势蔓延不会像现在一般迅猛,但只要加以时间,在东风的加持下,撒丁军必然还是可以利用火攻来将整支城防部队不断逼退。
届时,不论是城防部队还是首相府恐怕都得被迫撤出阿雅克肖南下与国防军的主力汇合,并将阿雅克肖的首府拱手让给撒丁人。
豆大的汗珠从保利将军的额头滚滚流下,或许是因为这房间的温度在热浪吹拂下迅速上升,也或许是因为帕斯夸莱·保利也意识到了科西嘉岛已经来到了它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作为曾经的科西嘉总督,帕斯夸莱·保利更是清楚无比,阿雅克肖一旦失守,撒丁王国就能建立起一条安全的补给线并从本土源源不断的进行增援,而依照科西嘉国防军的陆军实力,是绝对没有可能再度夺回这座城市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帕斯夸莱·保利的双眸瞬间暗淡下去了,他虽然已经不是这座海岛的统治者,但他毕竟对这片土地和人民都怀有深厚的感情。
尤其是在亲眼目睹到撒丁军队的暴行之后,帕斯夸莱·保利更是不能接受,他为之付出奋斗了二十多年的这座海岛彻底沦为撒丁王国的殖民地。
相比之下,他反而更能接受篡位者劳伦斯·波拿巴继续统治科西嘉,至少那个年轻人在名义上还算是自己的合法继承者,而且自己在他手中也能得到一个善终。
当保利将军百感交集地望着面前的火海时,大火已然蔓延到了这片区域,一位义勇军士兵也急迫地冲上楼,赶紧拽住负伤的保利将军就往外走:
“将军,大火就要烧到这里了!撒丁人也在逼近!我们先行后撤吧,中央宪兵团和法军也都打算后撤到东城区边界了!”
“是吗...”
听到这个消息,帕斯夸莱·保利又是一愣,眼眸中的神采再度流逝了几分,既然法兰西守备部队和中央宪兵团都已经选择了主动后撤,那说明战况的危急程度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知道,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守备部队与中央宪兵团必然是不会主动将战线后撤到核心的东城区的。
毕竟,倘若战局继续恶化下去,整支城防部队可就没有任何后撤周转的余地了。
到时候,留个科西嘉人的选择要么是在阿雅克肖战至最后一人,要么是撤出首府将这座城市拱手让人,而这不论哪一个选择显然都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阿雅克肖注定会在今夜失守吗...”
保利将军快速将桌上的地图与批注收好,最后回头瞟了一眼窗外的火海,不断逼近的火舌将他苍白的脸颊映成了一片橙黄色:
“劳伦斯·波拿巴,科西嘉岛在你的手中最后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吗...还是说,你还和当初一样留了后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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