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莫语还是感觉出了丈夫的低落,恐怕是因为白家的事吧?
男人跟女人不同,他们时常忧国忧民。
从白林村回到六番镇后,李政然没有立即带妻女回阳城,而是将妻女留在镇上的客栈里聊作休息,自己则在外面晃荡了两天,期间王虎一直跟着,不知他们都在做些什么。
回阳城的当日恰逢元宵,李、吴两家人正在吃团圆饭。
吴氏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们小两口在甲山待得太久,连元宵节都差点没赶上。
“政昔啊,等你进了县衙,也帮你两个哥哥看看有什么差事可做。”吴氏放下筷子对小儿子如此吩咐。
李政然夫妇刚回来,当然不知道政昔已经谋到了差事,所以听着有些茫然,到是赵絮嫣撇撇嘴,表示出自己的不屑——她家政亦那么高的学问都谋不到差事,老三这种水平,居然还能进县衙!真是世道不公!
“政昔谋到了差事?”李政然也放下筷子。
“是啊,你们三兄弟里,总算也有一个找到差事了。”吴氏道。
李政昔笑呵呵的,一边吃饭,一边道,“是县丞的知书,比以前那个职位清闲。”
“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吧?”赵絮嫣插嘴,顺利打破饭桌上的愉悦氛围。
政昔夫妇哑火,都不吱声——确实花了不少银子,而且他们现款短缺,有一半是跟母亲暂借的。
吴氏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原本不想借钱给小儿子,可耐不住他们乞求,这小两口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自己屋里的钱不舍得往外拿,非要跟她借,本来是说转一下手,过两天就补回来,谁知拿完才说自己的银票押得的是高利那一档,取出来会陪了利钱,说要等政昔的俸禄银子慢慢还,五百两呐,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她又不敢说出来,怕大房、二房听见要闹,她只能寄希望于三房赶快补进来,顺便希望他有了高就,也能拉拔一下两个哥哥,毕竟那钱也有他们的一份不是?
唉,这个三媳妇,精的很呢。
“多少?”李政然的问话——难得他能过问这种事,弄得一桌人都看过来,怎么?老大也开始计较银子的事了?
李政昔下意识看一眼妻子,钱诗诗面不改色地在桌子底下踢丈夫一脚,示意不要看她。
“六百。”李政昔道,其实是八百,他少说了两百,怕大哥不高兴。
众人都等着看李政然的下一句,他却拾起筷子继续吃饭。
六百?一个县丞的知书,年俸不到一百多,若是能一直做下去自然无所谓,但——这世道混乱,谁知道明天的日子是吉是凶?难保这六百两不会砸到水沟里,如果他要暂时离家,必须得给家里立个规矩,政亦到还好,这政昔自小受惯,如今又是句句听媳妇的,而女人家身居闺阁,不太了解眼下的世道,做出的决定未必是对的,所以——
“以后能不动大钱的就尽量不要动,母亲——”放下筷子,看向吴氏,“你留好家用之后,暂时将银子凑成整数,改存到政通号去。”
“要……要出什么事了?”吴氏被长子说得心惊肉跳,像是又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没事,只是防患于未然,居安思危而已。”看着母亲的双眸,“以后家中有什么事,母亲多跟二弟商量商量。”三弟那六百两的银子,恐怕母亲这边也是出了一份的,作为儿子,他跟政亦可以接受这种不合理的疼爱,但作为媳妇可就未必受得了了,若不想闹得家宅不宁,需要提醒一下母亲最好能尽量将一碗水端平一些。
“大哥,你要出远门?”政亦领会到了兄长的话中意。
李政然默默点头,“白老将军被赐死于故居,我隶属原黑骑军,恐怕以后会有不少麻烦找上门,未免危害到家里,我打算先搬出去一阵子,等这阵风头过了再说。”
“政然,你要搬出去?”吴氏讶然并难以接受,儿子这是打算分家吗?
“暂时搬出去一阵子,免得危害你们的安全。”
“我们是一家人,本就该祸福与共才是。”
“母亲,我们只是搬出去一阵子。”
“们”?这么说还要把媳妇也带走?吴氏看向大儿媳——
莫语分明能感觉出婆婆眼中的幽怨——像是她抢走了她什么重要东西。
婆媳间有个常态的误会——一旦儿子忤逆了母亲的意思,婆婆必然会想是媳妇在背后作鬼。
这种时候讲究不了什么真相大白,因为不管你拿出什么证据来,对方还是认为都是你的错,是你把人家的儿子抢走,所以……也不必做无谓的解释,反正她也拿你没办法。
如果你觉得不公,那就回屋咬自己的男人——他是原罪。
莫语选择不看婆婆的幽怨眼神,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喂女儿喝鱼汤——
倒是一旁的吴家舅舅给自家妹妹撑腰,“政然呐,你是长子,怎么能弃母亲不顾,独自搬出去住?”
李政然苦笑一下,“我也想过带母亲一起,可母亲未必愿意,何况我也不是长期离家,等这阵风头过去就回来。”
“既然如此,干脆让乔乔她们娘俩留下吧,省得跟你东奔西走。”吴家舅母提出最好的方案。
莫语长这么大似乎还没真正讨厌过谁,此刻她到是找到对象了——舅母!不禁轻轻勾起嘴角,“舅母说得极是,媳妇本来也想带乔乔留在家里,家里人多,热闹,更有下人伺候,而且婆婆又是好客热心,自从舅舅、舅母来了之后,家里的衣食也都是好的,在家自然比外面舒坦,可一想到让政然一个人在外,媳妇就担心他吃穿不方便。”作为妻子,她自然要尽妻子的义务,怎么能贪恋家里大少奶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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