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两银票还在莫语手中,没给婆婆是因为丈夫没开口什么时候给,他说过,什么时候给他会告诉她。
过了二月,三月初三这天的凌晨,钱诗诗产下了一名六斤六两的男娃儿,差点没把吴氏给乐颠过去——这可是李家头一个大孙子呢。
因为生儿子有功,钱诗诗的月子是坐进了福乐窝里。
吴氏厚此薄彼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诸多婆媳间的不快,赵絮嫣生了两个,从没被这么伺候过,心里当然难过,可无奈自己生得是女娃儿,没人家那个值钱,难过之余也只能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莫语是四月初五这天夜里开始阵痛的,一发现不对劲她就赶紧喊了丫鬟冬儿去找产婆,吴氏、赵絮嫣和李欣乐娘仨在外面守着。
四月初六的清晨,伴着冉冉升起的日头,一名小娃儿呱呱坠地,是个六斤的漂亮丫头——
吴氏开心归开心,但表情总不是那么自然,三个儿子至今只有一个有后,莫非这是都掉进了丫头窝里?唉……
莫语的月子倒是没让婆婆费心,都是由赵絮嫣亲自安排——去年她生老二时可都是大嫂帮得忙,现在报恩嘛。
“嗟,要我说,你那银子就自己留着,按时交饭钱就得了,你瞧见没,就算你交上去了,也全给别人捞去了,老三家的嘴会说,欣乐又是她的心尖子,全便宜了那两个小的。”赵絮嫣趁着照顾月子之际,替莫语抱不平。
莫语满心全是自己的女儿,哪有功夫去理别的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多了只会让自己不开心,不如专门照顾女儿来的省心。
“他大嫂啊——”吴氏的声音。
听闻婆婆来了,赵絮嫣赶紧闭嘴。
吴氏急匆匆地进到房间来,“政然回来了,正在前院待客,马上就过来。”顺手逗逗床上的小孙女,虽是个女娃儿,却也是长子的头一个孩子,又生的白白嫩嫩的,哪能不疼。
没待吴氏坐下,李政然就急匆匆进到屋里来,瞧那满脸的兴奋劲儿,嘴都咧到耳后去了。
“躺着,别下来。”阻止莫语起身的打算。
吴氏伸手抱起床上的女娃儿递给儿子,“瞧瞧你闺女,漂亮着呢。”
李政然接女儿的手都有点发抖——他的闺女,他的孩子!
……
男女平等这种事其实是男人的看法比较重要,比如李娇——小名乔乔,她的地位完全取决于父亲的疼爱程度,父亲视她如珍宝,别人也就不敢视她如敝履。
尽管吴氏可惜长媳生的不是儿子,不过鉴于长子疼女儿的程度,她也不好太过厚此薄彼,大孙子送什么,小孙女也不能少。
三房的大孙子刚摆完满月酒,非比寻常的热闹,而大房这边——莫语本不打算办,劳民伤财,自己还累得要死,但李政然不愿意,非要给女儿庆祝不可。未免妻子和家人太累,他干脆将宴席交给了六和街的一家有名的酒楼——他还是头一次做这么奢侈的事。
同袍加亲眷总共来了七八桌——
“宁儿,把丫头抱过来——”李政然拉开女眷包厢的门,叫一声妻子的小名。
阖上包厢门,李政然小心地将女儿接过去,对妻子道:“他们要看看孩子。”
“小心点,别吓到她。”他那营里的人都吆五喝六的,娃儿才满月,别惊吓到才好。
“放心。”李政然抱着闺女四处显摆去了——
莫语看着丈夫那雀跃的背影,不禁笑笑,拉开门,回到包厢里。
这间包厢只放了一桌,都是家里的至亲,有她娘家的两个嫂嫂、她婆婆、小姑子、赵絮嫣母女、钱诗诗也特意过了来,另外再加上吴家舅母和月兮母女俩,整整一大桌。
刚上完菜,众人正谈天说地,李政然这么一个来回让屋里寂静了不少。
吴家舅母看着莫语入座,道:“政然真疼孩子,往后要是生了儿子,估计要含到嘴里去了。”
吴氏笑笑,“谁说不是呢,回来几天,每晚都是他抱着睡抱着吃的,哪里见过这种爹爹呢。”唉,她是心疼儿子半夜不睡觉啊,跟他说过两次,他却根本没听,非说妻子身体太虚,照顾不来,生养孩子那都是女人的天职,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难道就他家媳妇娇弱不成?他只知道疼自个的媳妇和闺女,也不想想她这当娘也疼他啊,在大营里风里来雨里去的,回家还睡不上个好觉。
“大嫂,这汤不错,多喝点,你可不能把身子亏了,否则以后落下病,谁也不能替你。”赵絮嫣指着银耳甜汤对莫语道,其实是说给婆婆听得,知道婆婆的话意——自己儿子就不能动手,别人家女儿活该累死,当年她生映蓉时也是这样,政亦抱一下她就在旁边唧唧歪歪,说什么哄孩子不是他的事,嗟,对老三家可不是这么说的,把环儿和冬儿都叫过去帮忙,待遇也差太多了!
莫语的大嫂给小姑子盛好一碗甜汤,道:“二夫人说得是,这会儿要是落下病来,下半辈子都调不过来,姑爷疼你,那是你的福气,可一定得惜福,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话是说给那个什么娘舅家的老太太听得,瞧她那些话,句句都带刺儿,一口一个自家孙子,外孙的,生了女儿就跟该被休掉一样,存心给人添堵。
莫语接过甜汤,默默喝下去——她不是看不出来桌上的情势,只是没办法调和,舅母与婆婆攀比,赵絮嫣与钱诗诗攀比,她这边的嫂子又替她撑腰,都不好插言,聪明点的还是什么都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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