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州城终于迎来了崇祯二十三年的第一轮朝阳。
今日正是正月初一,乃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可苏州城却刚刚经历了一夜的兵祸,千家万户早吓得关门闭户,惴惴不安的度过了这本该是喜庆的大年初一。
当然,比苏州百姓更担忧的,还是首当其冲的方原、公主。二人刚刚处治了王府的毒杀骚乱,又一直在大堂里等待着军报,一夜未眠,早已是疲倦之极。
辰时两刻,府内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满脸疲惫的郑芝豹、马一山二人齐齐进了大堂,随二人一同押来的,还有五花大绑的锦衣卫千户赵挺。
满身戎装的马一山进了大堂,冲方原纳头便拜,“摄政王,苏州城骚乱已平定,赵挺这叛贼,已被我活捉!”
方原瞥过面如死色的赵挺一眼,问道,“老马,战果如何?!”
马一山拱手说道,“参与叛乱的叛军共有五千人,被我军彻底击溃,伤亡四千人,投降一千人;我军伤亡三千玄甲军士,三百三十个锦衣卫。请摄政王明示如何处置这些叛逆?”
五千人叛乱?!
双方一共损失了近九千人?!
方原听了是勃然大怒,叛军的这个数字太大了,已完全超过了他之前的估计,除非是太湖基地的玄甲军出了变故,冷声问道,“区区一个赵挺,岂能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昨夜的叛军除了赵挺煽动的锦衣卫,还有谁?!”
“一个赵挺,只煽动了两百锦衣卫造反,根本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但是......”
马一山望了望身侧浑身浴血的郑芝豹,是欲言又止。
方原一见便知猜中了实情,果然是太湖基地的玄甲军出了岔子,直直盯着郑芝豹问道,“曰文,你来说说,有多少玄甲军参与其中?”
郑芝豹吓得面无血色,跪在地上说道,“摄政王,我前来请罪,请摄政王责罚!”
方原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望着郑芝豹问道,“曰文,说吧!我定会秉公处置!”
郑芝豹颓然说道,“摄政王啊!朝廷奸细前来太湖基地收买我不成,却背地里收买了玄甲军的三个千户。这三人全是郑氏旧将,愿意听命郑森。在我军平叛之时,这些旧将也一同反了,有,有五千人之多。我军浴血奋战,才平定了这支叛军,所以,所以,耽搁了平叛的时辰。摄政王,我治军不严,自领责罚了吧!”
方原本也是心生怒火,但见此次苏州城骚乱终于算是平定了,郑芝豹总归是在关键时刻没有丧失立场,站在了方原这方,否则后果是不堪设想。那些区区小过,也就罢了吧!
方原冲王承恩使了个眼色,令他去将被看押的郑芝豹家眷带到大堂,又开口安抚道,“曰文,这次平叛你立了大功,区区小过,是瑕不掩瑜,功过相抵了吧!还责罚什么?!”
郑芝豹本以为今次会受到这些郑氏叛将的牵连,或许兵部侍郎、南直隶总兵之位都保不住,哪知方原并没有责罚,而是轻描淡写的放弃了追究,忙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恭敬的说道,“摄政王宽仁,我必当以死相报!”
王承恩带着郑芝豹的家眷到了大堂,交还给了郑芝豹。
此外,方原赏了郑芝豹五千两银子、五百亩良田。同样立了平叛大功的马一山,则封他为锦衣卫指挥使,将司法总督府所属的锦衣卫司全交到了他手上。
至于带头叛乱的赵挺,押去死牢,等候其他叛乱平定之后,一并惩处。那一千投降的叛军,方原也没有再行屠杀,没收一切军田,驱逐出了玄甲军。但仅仅是驱逐,显然不足以震慑叛乱。方原又下令,但凡参与叛乱的叛军,三代之内不许从政、从军,参加科举考试,以及江南大学堂等一切官办的教育机构。
罪犯的后代不能参军,不能参加公务员考试,在穿越前的政审也是这么规定的。在这个不谈人权的古代,也算是从轻发落。
洪承畴这次所谓天衣无缝的谋划里,王府的毒杀、苏州城的骚乱这两场斩首之战已彻底宣告失败。余下的就只剩下景杰迎战孙传庭、张英迎击麻林叛军的两战。
这两场是实打实的战场会战,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决出胜负的,方原一方下令郑芝豹的玄甲军入城,联合锦衣卫在苏州城打扫战场,安民;一方令锦衣卫立刻前去打探这两方战场的战况,每日回报一次,他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两场会战,看似以孙传庭那一方更为难缠,兵力更为雄厚。
其实方原是心知肚明。孙传庭南下不过是虚应故事,牵制凤阳的玄甲军无法动弹,绝不可能真的与玄甲军进行决战。
所以孙传庭这一路看似声势浩大,其实是不足虑的。
而麻林那一方,看着兵力不强,却是令方原最为头疼的劲敌。
麻林乃是军中老鸟,玄甲军的宿将,跟随方原南征北战,从南直隶打到浙江,再打到福建,是战功赫赫,军中威望甚高。
而且麻林此人善出奇谋,就在湖州府,麻林就曾率军大迂回作战,大败过郑森入侵的主力。在这之后又常年任浙江总兵,排兵布阵的经验都已是炉火纯青。
浙江境内还有现成的四明山,临山卫天险,足以据守。
再加上浙江乃富庶之地,麻林又是有心整军备战。玄甲军的装备非常精良,火炮、火铳的数量远胜其他各省的驻军。当初出征福建,至少有三成的火炮、火铳就是由麻林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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