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逐渐荡出一根若有若无的线串联起前后,顾七弦淡言:
“回去吧。”
“是。”
大胖和小暑领命,一马一车在洋洋洒洒的雪花中回到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的路家。门口,一袭普通锦袍、身披暗青斗篷的路青山正搓着手来来回回等待。
看到车,他迫不及待上前:
“相爷回来了?今晚长孙员外诚邀相爷饮宴,不知相爷……”
顾七弦徐徐下车,从容望过去:
“师兄觉得本相该去吗?”
“呃……”
路青山顿住,似乎完全没料到顾七弦会这么问。
随即,他谦逊得体的一笑:
“下官哪里好替相爷做主?还……”
“怎不好替?
若本相晚上不去赴宴,自然又要麻烦嫂夫人下厨。说起来,嫂夫人的手艺倒是很合本相胃口,同庆楼的饭菜就不一定了。若本相去,嫂夫人晚上自然可歇息。既是要劳动嫂夫人的事,师兄不如便替本相做出一回吧,相信师兄也知本相心中为难。”
顾七弦这话,说得牵强。
连寸步不离的大胖都听了出来,眉头不经意皱了皱。
路青山自然也听得出来,脸色一滞后,弯腰拱手:
“员外盛情,相爷不如赏他个面子。”
“看来师兄还是心疼嫂夫人。行,待本相更衣稍作休息便随师兄一道前往同庆楼。”
淡淡瞥了一眼久久没有直起腰的男人,顾七弦不紧不慢回到路青山夫妇为他准备的客房。鱼知微的就在隔壁,听说他决定赴宴,她立马过来。彼时,顾七弦正在屏风后更衣。
看到她投在屏风上的身影,男人不悦清叱:
“礼数呢?没看到本相正在更衣?”
“又没看到什么!再说,看到相爷也不吃亏。”
鱼知微立马背对屏风:
“听路大嫂说你晚上要去同庆楼用膳,有人请客,谁啊?”
“与你何干?”
将玉坠香囊等物一一挂好,换了一身黑底滚银边的锦袍出来,领口处的风毛拥簇着白皙面容,衬得原本清隽的他越发风姿不俗。
被呛的鱼知微也不恼,就近取下应该是大胖准备在衣架上的斗篷,走过去要给他披上:“相爷不带民女去吗?民女见识浅薄,也想去看看同庆楼什么模样。”
话是这样说,其实鱼知微想的是:
请客的既然不是路青山,以顾七弦不喜应酬的性格却没拒绝,可见必有缘由。
顾七弦事关她的计划,虽然这人嘴巴是毒了些,人也难搞了些,但死……
暂时万万不能!
挥开她饶到下巴处系绑带的手,顾七弦睨他一眼,轻哂:
“你倒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座汉县酒楼罢了,焉能和花城武城等处相比,没什么好看的。你好生给我在路宅待着,哪儿也不许去!小寒小暑自会留下,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说罢,收拾妥当的他转身就往外走。
临到门口,他听到身后传到柔婉急切的一句:
“是……有危险吗?”
“关心本相?”
笼着斗篷翩然回首,顾七弦眉梢高挑。
后面的讽刺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鱼知微清脆笃定道:
“是!”
“……”
四目相对,房中一时寂静。
深深看一眼表情找不到任何破绽的女人,顾七弦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他经常会觉得鱼知微这个人挺矛盾,偶尔流露出的俏皮和真心竟找不到丝毫异样。这说明什么?要么是她演技太精湛让自己都难以勘破,要么是她在这些瞬间并无作伪——
所以,她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和呼延,并非一条心?
这些暂时没时间考虑的问题很快被顾七弦抛却脑后,到门口,路青山以属从不敢僭越为由,坚持乘坐自己的青毡小轿,顾七弦默认。
马车粼粼,确定青毡小轿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后头,大胖忍不住问:
“那个长孙员外,究竟是什么人呐?”
“他叫长孙智,若仔细论起来……”
靠着软枕的顾七弦脸色讽刺,“我得叫他堂叔祖父。”
花了小半晌才弄清楚这个称谓所代表的关系,大胖惊叹:
“意思这个长孙智是长孙老相爷的……堂弟?既然是长孙家族的人,他怎么会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什么员外呢?后面不说,先帝时长孙氏多得意啊,他虽然不是长孙氏嫡系,关系还挺近,竟没弄个官当当?”
“官是那么好当的?”
时至今日,虽然心里对长孙越的诸多怨恨早已冲淡,但顾七弦仍对长孙一族没什么好感。百年世家非但没有沉淀出应有的风骨和气象,反而……罢了罢了,说起来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不提也罢!
将簇新的锦袍上的褶皱抚平,他言简意赅解释:
“此人不学无术,据我了解,也好色成性。”
“呃……所以就被老相爷发配到这偏远之地?”
“不是什么好料子,德行还有亏,以老头子目不容尘的性格,哪容得下他?”
顿了顿,顾七弦犹豫要不要跟大胖说实情。这小子虽然历练得成熟不少,心性还和从前一般单纯。寻思片刻,他还是隐晦加注,“据我所知,他之所以被老头子逐出长孙氏,是因为对亲生闺女下手。”说说也好,也让他多了解点人间险恶!
大胖惊呆:
“啥?你的意思是他好色好到……亲闺女身上?”
顾七弦以沉默为答。
越来越往结实路子走的脸被惊得变了形,半晌,大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忿忿啐道:
“这种活该天打雷劈的老家伙见他做什么?跟这种人吃饭,你不嫌恶心吗?不是,就这种老不死还霍霍人的玩意儿,路青山怎会和他有交情?该不会也被他带坏了吧?”
“你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说话间,同庆楼到了。
车帘一掀,只见张灯结彩的楼前立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搀扶他的是个瘦瘪的中年男人,眼下乌黑深深,脸色晦暗泛青,一脸肾亏之色。
应是长孙智之子长孙奇了。
看到顾七弦,父子两徐徐向前:
“顾相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但瞥一眼立在自己身侧朝父子两拱手示意的路青山,顾七弦扬了扬唇角:
“客气,路大人迎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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