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个月与世隔绝的奶妈生活, 冬秀才总算解禁了。
她一向注重保养,生怕生完孩子就身材走样变黄脸婆了,因此很是闭关休养了一段时间,直到将自己调理到最佳状态了这才放心。
这还多亏她前世有个在月子中心坐月子的闺蜜,那时候月子中心也不是什么人都舍得消费的, 闺蜜一个月在里面砸了十多万,自然是要秀一秀的, 冬秀哪段时间可是在她的朋友圈好好接受了一番教育呢。
她现在虽然没那个条件与人家专业的月子中心相媲美,可基本的产后护理和修复却是能做的。
看着自己肉弹一般的标准身材, 和软乎乎, 好似掐一把就要出水似的皮肤, 冬秀是满意极了,她握着小团子的小肉腿温柔的给他做抚触操,一边笑着逗他:“好儿子,幸亏你手下留情,没让你娘长一脸的斑!”
胡竞之看她握着儿子的胳膊腿跟搓面团似的揉来捏去,不由很是好笑:“每次洗完澡你就拿这精油给他按摩一遍, 不几天又要巴巴的洗掉, 也不嫌烦!”
“我这个动手的还没烦呢, 你倒是烦上了, 这精油可是我专门到同仁堂找老大夫配的,不仅可以滋润宝宝的皮肤, 还有安神镇定的作用呢, 你瞧咱们朝儿这身白白嫩嫩的皮肤的多招人稀罕啊!”冬秀说着忍不住举着那藕节似的小腿啵啵的亲了几口, 把小团子逗得直笑,“嗯,不仅白嫩,还很香很干净呢,一点儿没有一般小孩子身上那股子味儿!”
冬秀给孩子抹完精油,用襁褓裹好了抱给胡竞之,“你要多抱抱他,以后他才会跟你更加亲近的!你可别当那种跟贡在神龛里的菩萨似的爸爸,整日在孩子面前摆封建大家长的架子!”
胡竞之双手捧着儿子,整个手臂都僵住了,只觉得孩子浑身软绵绵好似块儿嫩豆腐一般,叫他轻不得重不得,他低头跟他大眼对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只觉孩子的眼睛好似夏日的星空一般璀璨澄明,叫他不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朝儿便十分热情的回了他爹一个无齿大笑……
“哎,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冬秀惊呼。
这报纸上怎么说她被巡捕房释放了呢?她什么时候进过警局了?
胡竞之一边摇着臂弯里的孩子,一边踱到她身边,安慰道:“没事没事,已经过去了,不用怕!”
接着便向她道明了原委,原来却是她和叶浅予合作的儿童漫画惹出的事端。
时间倒退回皇帝大婚后不久,那时候叶浅予刚刚给冬秀翻译完的一部分童话故事画好插画,报社这边便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了刊载。
为了契合时代的需求和审美,冬秀翻译的童话故事都是具有选择性的,多是偏向于讽刺、益智、励志之类的,像什么白雪公主、灰姑娘、海的女儿之类的,虽然也很经典,可不一定适合给这时候的小孩子看,她很怕这些故事会被家长们认定为情爱故事,从而遭到抵制。
哪想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即便她已经思虑的很是周详了,她的童话故事依旧被人拿来做了筏子。
事情的起因是有个鼎鼎有名的文化大师写了篇痛骂清室和北洋政府的文章,本来嘛,文人骂骂政客高官,批判一下政府腐败黑暗也是民国时期常见的事,你不骂几句,人家还当你没风骨呢!
偏那时候的时局动荡不安,新上任的总统又很不待见文人,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屡屡武力镇压文人,不仅大肆打压进步人士,还与学生团体发生过好几次武力冲突,就连京大的校长也被逼离职了。
可文人是群什么人哪,你若装个鹌鹑乖乖任他骂几句,兴许他自己就觉得没意思不再骂你了,可你要是打压他、封杀他,甚至恐吓威胁、逮捕殴打他,那完了,除非你能叫他闭上嘴巴永不开口,否则这些正气凛然的文人们非得跟你死磕到底不成。
那个文化大师正是这样不畏强权,铁骨铮铮的一位斗士。
而他的文章正是借由对刚刚发布出来的《皇帝的新装》的剖析解读,将政府和清室一道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其言辞之犀利,将政府和清室的腐败无能、黑暗严苛进行了全面的痛批,一举实行了double kill!
本来因为皇帝大婚一事,就闹得清室和政府当局都很有些掉脸,这下子可好,直接里子面子都被扒了个干净,他们如何能噎下这口气,当下使了手段把这位大师驱逐出京了。
他们倒是想直接叫这位大师永远的闭上嘴巴,可惜人家名声着实响亮,在社会上也是极其有地位了,轻易动不得他,只能把他赶得远远的不再碍眼。
可这气还要出啊!
柿子捡软的捏,于是《皇帝的新装》的作者和画师就成了最合适的炮灰!
本来嘛,这篇童话故事的讽刺意义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清室和政府这时候的处境又与那个光着身子却装模作样、洋洋自得的皇帝极其类似,不过都是叫人笑话的花架子罢了,任谁读了这故事也会不由自主的往他们头上套吧,而且名字还如此的直白,这简直就是直接打到脸上的巴掌啊!
叫他们如何能忍!
虽然这篇小说的作者署名是“佚名”,可真要查起来,也并非难事,倘不是那报社实在太过硬茬,他们指不定就把这报社给查封了,现在却只能拿这作者和插画师撒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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