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浪的声音。
跟在李阴阳身旁的他是极其幸运的,即便凶位中诡谲丛生,他也没遭到半点危险。
至于当中原因,真要计较起来的话,李阴阳口含天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本人就是九州大陆上行走的禁忌之一。
只有禁忌才能对抗禁忌!
就像谁都无法抵抗的讨命狗一族,却对李阴阳避恐不及一般,因此他在凶位中受到的影响远远要小于其他人。
也正是如此,在察觉到此地产生新的变化后,李阴阳干脆放任阮浪,任由他扯开嗓子喊人。
不然以阮浪的声音,恐怕还没找到江宁,就先把凶位中的牛鬼蛇神全给召来了。
等到声音由远到近,江宁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见一道身影飞扑而来直奔陈枷的大腿抱着哭了起来。
“枷爷啊,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声音之委屈,言语之心酸,还真有几分见者伤心,闻着落泪的情绪在里面。
痛哭流涕的人自然是阮浪。
他也确实挺委屈的,自从进了荒塞,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也就算了,这次还被不知名的存在直接活埋在墙里面。
要不是他命大,这会儿指不定投哪去了。
阮浪本想的是去抱江宁大腿的,但又害怕被他一脚给自己踹飞出去,所以退而求次选择陈枷。
当然,在阮浪心里,这位终日全身包裹在盔甲里的枷爷虽然从不说话,但只要在他身边,自己就会有种安全感。
江宁望着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抓的阮浪,神情有些不正常。
那会杀的是两只成了精的臭鼬,但自己掏心窝子时面对的那张脸却是阮浪无疑,如今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江宁心中难免有些怪异。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阮浪,目光投在了后方走来的人影身上。
“我以为你会换个新的盟友。”他说道。
李阴阳耸耸肩,不可置否道:“是有过这个想法,可惜这次来荒塞的没有几个成气的,没办法咯。”
江宁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英雄所见略同。”
李阴阳挑眉。
不知为何,他发现此刻的江宁与之前相比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既然都没事,那我们也该抓紧时间,估摸着这会儿荒寺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李阴阳说道。
“先找到张玄和女殃吧,找到他们以后我们立即出发。”有李阴阳在身边,江宁再度有了在地下甬道当街溜子的底气。
李阴阳没有反对,但提出了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张玄和你那个小侍女都在甬道里面,之前甬道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笼罩,想要找到他们很难,不过现在这种力量不知为何突然消失的干净,相信以他们两人的本事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们只需要在甬道出口位置等着就行。”说完,李阴阳又告诉江宁只要顺着甬道走,尽头处就是伽罗山脚下。
他们只要提前在出口位置等,就一定能等到张玄和女殃。
女殃……不知道再见面时她会不会已经进阶成更强的阴阳罡,有没有因为凶地的影响性情大变?
如果张玄在甬道里遇到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江宁莫名有些烦躁。
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三才凶位即便被破,各处甬道依旧细密繁多,想要在里面找到张玄可谓是难于登天。
为今之计也只能按照李阴阳说的办法来。
就这样,三人一凶尸顺着甬道继续往前走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甬道尽头的伽罗山下也即将迎来一场更盛大的血色夜宴。
在赵渊的暗中引导下,秋叶先生领头的一群修炼者浩浩荡荡出现在了伽罗山脚。
白雾皑皑,云烟缭绕,当中有怪鸟时而发出鸣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从山脚往上眺望,目光掠过万千丛林密灌,可以看到繁木中隐约露出的古旧檐角。
那便是荒寺。
寺不大,里面的人也不多。
只有一人,自称寺隐。
寺隐一人,便让荒寺成为了生灵禁区中的禁区!
这当中恐怖,稍一琢磨就能品出三分。
然而就是这么个恐怖地方,此刻门口却是热闹的很。
在荒寺门前,有一叼着稻草的青年正面带不屑和不耐烦的神情冲着寺内大声叫嚣道:“老光头,你有本事躲里面,没本事出来跟小爷打上一架吗!”
“你要是怕输丢了名声,小爷我让你三剑又何妨!”
“我吴十一说到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说让你就让你,要还不行小爷我单手跟你打!”
但不管青年如何叫嚣,破败的寺内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寺隐,你作为前辈高人,当真要在我一个晚辈面前做缩头乌龟吗!”吴十一见自己的挑衅没有回馈,言语变得更加放肆起来。
寺内,枯黄残破的蒲团上有年迈的老僧人盘膝而坐。
忽然,老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睑,浑浊的目光穿过寺门,穿过伽罗山中三千丛林,穿过地下数十丈泥土,落在地下深处某人身上。
“原来是真的,他没有骗我,终于把你等来了,他的……有缘人。”
老僧变得激动起来,行将就木的样子迅速从身上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枯木逢春的强大生机。
浑浊的老眼变得清明,当中散着烨烨光辉让人不敢直视,他稍挺直脊梁,脊背骨传来的咔咔声如孕育的新生命破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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